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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红兴】天涯道路

 

零点二十五分,他记得这个时间点,他把自己封闭在这里。他的双眼干涩,喉咙还冒着火。他忘掉了上一个节点里的对话与情节,就像隔日即抛的宵夜。

实话说这并不算公道,也不够讲理。

他脑海里还有那个人,会眨着眼睛说话的人。那个人在时间的长河里不老不灭,能入梦,也适时避退,是顶疲惫里的熨帖。

张艺兴想,他在这种避退里活了过来,也将走得更久更远。他们之间彼此命运勾连,隐秘的巧合与作用令他在向下一年跃进的时间里失眠。

很快,他想,时间总是这么快。他想起那个人的手,一双愿意温柔的手。他想起那个只属于他们的夏天,只有他们才保存得住的情节。他为自己的这个认知向时间致歉。

 

他在毫无特殊的一刻里许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心愿并熄灭一盏灯,那架势像在吹灭生日里的一支蜡。他渴望更多的爱与照看,也挥手送那些偶然同途的人离开。

他知道他们总会离开,他在这个年头的末尾终于理了头绪并决定把手放开。

他放任自己在床铺上思绪混乱,宽容自己的软弱也原谅了所有被浪费了的时间。他总是对时间很友好,事实上,他习惯于对生活友好,只对自己严苛。

他不擅长摆一张惯常于陌生人的脸,因为他的心里有太多感谢。

 

他翻了个身,把额头贴上面前的脊背,他想,他把所有关于柔软的形容词汇都用来为“那个人”定义——属于他的“这个人”。他不热衷于玩弄文字游戏,只是觉得这样讲有些类似于这个人的可爱。是的,就是可爱,他总是这样想,大概睿智的人大都很可爱。

他伸伸手碰到了这个人的手。这么长时间了,仍然是初见那时的茫然心悸感,仍然带着点患得患失的稚。谁在乎呢,他想,反正他总也是小的那一个,像孙猴子永远翻不出佛祖的手掌心儿。

但永远在长,一刻也不停地,生怕慢了半拍。随着旧历翻过,倒也期待着人家稀罕他小孩子的甜。

然而日头再也不容许他后悔,那些直角与回环成了剥洋葱时辛辣后的一滴泪,和无数个“曾经”一起,连缀成怎么也断开的线,这些线把他们俩绕绕缠缠,慢慢地他也懒得去解。

他纵容着一些无解和遗憾,默许过去相伴的人走、迎接新的朋友到来。

 

突然间的,他的手被握住了。就是这样普通的手,引他跨山跨海的手。有时人们会为人与人之间的这种作用与相遇冠上“奇迹”、“注定”、“命运”等诸多称谓,但他在今年的尾声里,决定放弃往年践行的这种定义行为。

“冷吧?”这个人说,他的声音像是时间跃进里的阀门开关,“噗嗤”一声地,你就听见冷冬初雪的信号响。

“没。”张艺兴靠近了他一些,用自己的手掌包住了这个人的手。“想起一些事儿。”他说。

一只手从厚厚的被子里伸出来,放在他的头上,“快睡觉、快睡觉。”这个人摸摸他的头说。他们在一年尽头的一个普通夜晚里无限接近,即将越过最冷一天。

 

有点年末的气味了,他想,似乎回头就有朋友恭贺:爆竹声中一岁除。

从桦树的高处滚进流逝的时间,仿若时钟的钟摆,笃定、齐整,完成如此的精进。

他们还需要下一个十年。


2016-12-26 评论-4 热度-68 红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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